帕朗刀
作者:
秋山执刀 更新:2025-01-25 15:22 字数:8011
为了拒绝这样不合理的调查和隐私侵犯,徐谨礼来来回回和计划生育那边扯皮了快一个月,简谨仪看在眼里:“这两年政府抓这件事是比较紧,加上关于特殊人员的管理办法本就严,要不我们等两年再生吧?”
即使再过两年,他们俩也没有超过最佳生育年龄,简谨仪倒不急那么一会儿,她也不想徐谨礼为这事太操心。
管理中心计划生育的那个老头对华人有很深的成见,然而特殊人种的计划生育申请表需要经由计划生育部审批,最后都要到他那里敲章,他软硬不吃,连灰色途径也走不通,似乎和徐谨礼杠上了,徐谨礼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物,也算是吃了一堑。
不过好在这老头87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就好办了。
刚好徐谨礼计划在这两年给自家私人医院引进无痛分娩的技术,等简谨仪想生孩子的时候,可以横向对比剖腹产和无痛分娩,让她自己选择想要的生产方式。
徐谨礼规划好之后将实情告知简谨仪,她也同意,于是生孩子的事暂时被搁置到87年。
86年6月有一场全国大选,徐谨礼参加董教总大会,本次在大选上他们计划重提华小事宜,呼吁删掉教育法令21(2)条。
此法令第21(2) 条授权教育部长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可以将一所国民型小学改为国民小学。 因此,华文可随时遭改为马来文小学 。
华中衰亡的困境就是因为遭到了改制,大家唯恐华小步上独中的后尘。
之前的教总主席林连玉在华中改制时向华人社会提出告诫:“接受改制,死路一条。华文中学是华人文化的堡垒,津贴金可以被剥夺,独立中学不能不办”,最后被当局剥夺了公民权,还被教育部长取消其教师注册证。
当局对他的指控是“故意歪曲与颠倒政府的教育政策,有计划地挑动对最高元首及联合邦政府的不满;动机含有极端种族主义性质,以促成各民族间的恶感与仇视,可能造成骚乱”。
教总林连玉起诉政府,打了叁年的官司,从吉隆坡打到伦敦,又从伦敦打回吉隆坡,最后以失败告终。
可是有几百万华人在的国家中,华中这样的处境都能从式微走向自主救活,华小绝不可能不办。
现在的斗争不仅是为了眼前,更是为了每一代华人的受教育权而斗争。
只要有这条规则在,华小随时可能变质,这条法令就像一条套在项上的绳索,事关华小存亡。
所有人为这次提出申请都做足了准备,有先例在前,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大家都有数。
徐谨礼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和简谨仪商量过,告诉她一切可能的后果,简谨仪身为华文老师,更加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完全支持他的决定。
可是,令大家意外的,这件事完全没有水花,完全被冷处理了。
徐谨礼想了想,大概也明白了官方这么做的缘由。
林连玉教总的事迹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是对于华文独中复兴是有着较为强大的正面影响力的。官方要是对他们进行同样的处理,很可能在华人群体的滔天民愤之下,不得不达成另一种妥协,所以不如冷处理。
结果如他所料,这件事拖到了87年6月,西马马来教师公会透露,教育部部长完全无意删除第21(2)条教育法令。
徐谨礼知道内部消息的时候眉头紧锁,当晚坐在沙发上思索了很久,越发想要带简谨仪离开这里。
但是谨仪和他不一样,谨仪她有家,她的母亲在这里,妹妹也在这里,是断然不可能说走就走的。
简谨仪洗完澡后,他又一改愁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消息是,徐谨礼得知,今年九月那个老头退休,等他退休之后也可以规划孩子的事。徐谨礼每两个月都会和简谨仪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为了备孕做准备。
然而偏偏是在十月一日,马来西亚政府调派不谙华文的校长和老师空降华小,简谨仪下课后还没出班级门就突然收到了紧急通知,告诉他们校长、副校长、校长助理要变成马来人,还让他们去欢迎政府调派的新同事。
更加荒谬的是,这些所谓的华小教师新同事,并不具备基本的华文教授资格。
这种做法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简谨仪在被迫拍手欢迎新同事的环节难得强硬地展现了拒绝的姿态。
她的同事们为了能够在华小教书面对了多少艰难,在培训时遭遇了多少歧视,华文独中的老师们至今仍不被政府承认,不给予任何教师该有的待遇,还规定他们每年必须更换教师准证,不然就是非法执教。
身为华人的老师想要教授华文如此困难,而马来人却轻松地在他们学校中空降高层,她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徐谨礼从公司回家后听见简谨仪诉说此次华小的遭遇,也大为愤懑。
大选之前这批国阵人员宣称会让各民族得到公平的教育机会,保证华印小学的生存,而今上台后竟然能愚蠢到完全无视马来西亚的种族敏感性,堂而皇之地逼迫华人在教育上让步。
10月4日,教育部部长表示他擢升华小高层的立场不变,并且宣言不会向政治压力低头。
而同一天,董教总、马华公会、民政党、民主行动党等等在雪兰莪召开大会,徐谨礼舍下公司会议按时到会,大会上决议,假如问题未在14天内解决,教师与家长将展开一项杯葛行动。
类似的紧急大会依次在全国各地展开,华人组织领袖都有出席,以此抗议政府,与此同时,身为教总的陆庭谕先生也在这项行动中公开落发,以示抗议到底。
此后两天内,徐谨礼参与到董教总的紧急工作中,于10月6日提呈备忘录,批评教育部对华小的处理方式。
而令人感到相当憋屈的是,他们还必须重申这次反对行动只是针对华小高层和老师的调升问题,绝对不含任何种族色彩,解释其中“只要是华文合格的老师,无论来自哪个种族,华人都会接受。”
一周后,这项决定仍然没有被收回,10月8日,徐谨礼再次参与大会,此次全国十五华团组成紧急行动委员会,准备采取必要的行动解决问题。
叁天后,所有华团领袖都出席了吉隆坡天后宫举行的抗议大集会,声言要是14日之前未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有关学校将展开叁天的罢课行动。
部分领袖更是声称,如果后续此事未能解决,他们将会辞去相关的政治职务,这批人中也包括徐谨礼。
这种事的发生让他们颜面扫地,身为政治领袖的他们未能守住教育底线,那么这么多年一直奋斗在一线,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在行动前夕,副教育部长出面动请大家不要罢课,劝说参与此事的政治领袖们给教育部一些时间。又有不少政治领袖劝大家再稍微等等,五位关键性的领袖组成内阁宣布罢课行动被无限延期。
徐谨礼所在的民主行动党对于此事是相当不满的,他本人更加认为此举尤其懦弱,一退再退,要如何能守住底线?所以当天,民主行动党决定退出联合行动委员会以示立场。
好在,虽然委员会宣布罢课取消,但是当天家长自发参与到行动当中,约有叁万学生未到校上课,在全国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力。
一直旁观华人抗议的巫统支持者们坐不住了,一直等待着想要提高自己在巫统中威望的政治人士们也坐不住了。
他们也召开了集会,谴责华人和华人组织,发布极具煽动性的演说,“五一叁事件终将重演”“华人是流氓”“把剑浸在华人的血液中”“华人滚回大陆去。”“关闭华人和泰米尔人的小学”等等布条旗帜在会场飘扬。
对于这件事,一直将民族矛盾当作敏感,反复以反煽动法和内部安全法逮捕华人的政府是怎么解决的呢?
徐谨礼所在的民主行动党和其他国内多个团体呼吁政府对于这样的煽动性行为采取行动,但当局无动于衷。
愤怒衍生矛盾,矛盾造成冲突,冲突递进成暴力。
在这项事件中,又有人死亡,既有华人也有马来人。
曾经经历过五一叁的人们普遍感到紧张,吉隆坡居民默默开始储备食品。
一直在外访问的马哈蒂尔10月27日回国后引用《内部安全法令》展开“茅草行动”,将持有不同意见的上百名领袖人士逮捕,董总、教总、教总副主席、华社研究中心主任等关键性人物被逮捕。反对党领袖、教会工作者、社会工作者、以及一些学者亦未能幸免,均被扣留。叁家主流华人报社被吊销经营许可。
徐谨礼和大家站在法庭上的时候,听到的指控是“煽动种族情绪以及威胁国家安全罪”。
大家默契地你看我、我看你,均坦荡地站着,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和自己面对这样遭遇的事实。
事实是什么呢?
当时巫统内部正有分裂的倾向,马哈蒂尔为了争取自己在党内的选票,再一次拿华人和华人教育开刀,选择了非正常手段解决这件事。
将自己的政治危机转嫁给华人,更加证明了,华文教育只是政客们获得选票的拉唱筹码,当他们有需要时,华文教育就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这次矛盾没有像之前那样温和地解决,简谨仪没想到这辈子有一天还会去大牢中探望徐谨礼,而且一路上还都是熟人,大家甚至会在看见她时默默和她打招呼,彼此都有种淡淡的冷幽默感。
徐谨礼让她不用担心,他们不可能被关太久,巫统面临的政治压力也不允许他们被扣留太久。
简谨仪没有他那么乐观,毕竟有着许多前车之鉴,她对于巫统的作风也不信任。
一个月后,即年底,在华人的一致抗争下,马哈蒂尔公开表示“不打算取消华文教育,政府将资助华小。”逐步消解华人心中对于华小未来即将式微的危机感。
然而问题是,马哈蒂尔虽然对华文教育做出了承诺,可是却并没有释放狱中的华文教育运动人士和民主行动党成员。
简谨仪再见徐谨礼时,发现他将自己打理得相当清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和做囚犯完全无关的养精蓄锐感。
简谨仪仔细观察着,看出来他是真的完全不气馁。
徐谨礼是更在乎结果的人,能在全国达到这样的进展,总比蹲了牢还没有取得任何结果要好。
至少这样可以证明,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是值得的。
简谨仪受到他的影响,原本是很难过的,倒是在对面笑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把秘书交代的要处理的公司文件拿了出来,问他哪里该盖什么章,填写什么意见。
徐谨礼无奈地笑了笑:“我都坐牢了,还是躲不过工作啊……”
简谨仪笑得更开了,还和他开玩笑,交代他好好注意身体,出来还有活要干。
徐谨礼当时还愣了一下,特地想了想自己在出狱后还有什么事要解决,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笑着摇摇头:“净惦记着孩子,难道不是该先关心关心孩子她爸我?”
简谨仪哼了一声,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说道:“你看上去完全不需要我担心,走了,孩子她爸。”
这样的愉悦的时间还是很短暂的,徐谨礼在狱中的情形并没有那么乐观,马来西亚的警察体系中全都是马来人,他们身为华人领袖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不用多说,不需要警察们动手,所有的遭遇都可以变成罪犯之间的内部矛盾。
所幸,他体魄强健,为人态度也冷厉,还有钱,是最不好惹的那一类,没有人会在他面前太蹦跶。
他通常是矛盾发生时华人的保护者,即使会受伤也以此为荣,就是私下处理伤口的时候担心简谨仪看见会多想,所以他会尽可能避免让自己的脸部留下伤痕。
这次拘留的时间确实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长,徐谨礼在一年之内还是比较乐观的。
一方面也是他不能不乐观。他坐牢,简谨仪一直很担心,他不能让简谨仪在没有他陪伴的情况下承受太多的精神压力,所以哪怕他预想过各种不好的可能,也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他有安抚妻子情绪的责任。
另一方面,所有狱中的人士曾经都是华人社会的领袖,他们的精神面貌不仅仅代表他们自己,更加体现的是华人的精神力量,大家都不允许自己气馁。
有时候有机会,还会一起调侃,谁计划这个时间该去哪里度假,谁想要在这个时间段做什么研究,还有原本打算去哪里开公司等等,结果都变成了吃牢饭。
大家自嘲的时候也会想,他们要不是选择这样的道路,大概会一生顺遂,可没有人觉得这样的付出是错的。
如果他们不争取,那么更下一层的华人又该怎么办呢?他们连上学都困难,该如何争取权利。
如果他们不激进,那么下一代的教育怎么办,子孙后代的文化根基怎么办。
想想这些,没事自己开解开解,大家的心情就会好不少。
他们被关了两年,由于外界呼吁的声音此起彼伏,家属的不断争取,两年后,大家终于重见天日。
简谨仪来接徐谨礼的时候,打扮得相当光鲜,毕竟是一场胜仗,她与有荣焉。
徐谨礼一瞬间被这种明媚艳丽的美晃眼到,看着自己一身的着装,笑着走过去:“我现在貌似连当司机都不够格。”
简谨仪捏起太阳镜的眼镜框,眼珠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确认完他身体完好之后,故作骄纵地把手里的包扔在他手心:“奖励你给我提包吧。”
徐谨礼从善如流,笑说:“给夫人拎包就能和夫人回家吗?”
这两年之间他们经常开玩笑,简谨仪也逐渐习惯了,转头叉腰看着他,推了一下太阳镜:“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我可以考虑。”
徐谨礼回家之后轻松了不少,终于能好好吃顿饭。简谨仪知道他一向动筷都不急,今天终于吃得比她稍微快点了,心中又开始心疼。
徐谨礼在狱中养成的习惯,不快点吃,会吃不饱,即使现在刻意收敛了速度,也肯定比之前快一些,他语气上故作轻松:“看着我干什么?”
简谨仪挑眉:“在想像你这么好看的,带回家之后不对你做些什么,有些可惜。”
徐谨礼笑了,心甘情愿地点头:“这样啊……夫人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异议。”
简谨仪敞亮地点头:“行啊,待会儿上楼去,在房间里脱光了等我。”
徐谨礼埋下头,肩膀轻微耸动,笑得断断续续:“谨仪……哥哥忍不住了……抱歉,确实是你这样子…太可爱。”
简谨仪这两年为了在他入狱后处理公司事务,变得强硬了不少,连华小的教职都不得以辞了,全面参加到公司的运营中。
徐谨礼作为公司董事兼总裁的形象是相当稳固的,大家爱屋及乌,对于他的夫人也会尊重。可是该处理问题的时候,还是会把她当外人,也会刻意排开她。她为了融入进去,做了很多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性格也有了一定的改变。
简谨仪看他这么一笑,叫着她的名字,突然就脸红了,感慨自己都叁十一了,竟然还会在他面前不好意思。
她低垂眉眼,小声嘀咕:“笑什么啊……真的是……”
徐谨礼慢慢止住笑、舒气:“……好了好了,我不笑了,马上吃完饭我就把洗干净去楼上等着你行不行?”
简谨仪撇撇嘴:“算你识相。”
等她也洗完上楼之后,进卧室后发现徐谨礼还穿着浴袍,在门口不满地叉着腰:“不是说脱光了等我?”
徐谨礼憋着笑:“现在就脱。”
简谨仪很久没看过他穿衣脱衣了,仅仅看他解个系带,拉开衣襟都觉得浑身发热,血液仿佛在皮肤下叫嚣。
徐谨礼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的,尤其这些生活上的小事,简谨仪以前觉得他是天生富人命,做什么都显得很优雅。
简谨仪很不争气的,看他脱个衣服,就湿了。
可恶的美色,就知道勾引她,徐谨礼绝对是故意的。
明明一秒就能脱下的睡袍,他磨蹭那么久,逐一缓慢地解带子、扔衣带、脱长袍,单手拎着放到一边,不是勾引是什么?
但她确实就吃这套啊,简谨仪也觉得自己没救了。
她走过去,以很不客气的态度围着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
徐谨礼大大方方地给她看,听见女人走到她身后,声音有些不对劲:“哥哥,你身上的这些疤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后背没有这么多疤痕……”
女人的指腹在他背上轻抚,徐谨礼的背肌动了动,转身把她压在床上,笑着看她:“这些都是和脑残过手的小意外,不值一提,早就好了。”
简谨仪眼眶有些红,咬了咬下唇,轻轻问他:“真的?”
徐谨礼亲了她一口,故意亲得很重,带着些响,在她的颈间亲昵地蹭:“当然是真的,哥哥可不是白练的啊。”
简谨仪小声噢了一下,久不和他亲热,真贴这么近还有点难为情:“你先起来一下,好重啊。”
徐谨礼从来没有把重量压在她身上,把这句当作没听见,笑眯眯地说:“不是你说,我出来还有活要干?”
简谨仪睁大了眼睛,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他:“你、你就不能记点好的?”
徐谨礼低头吻她的脸颊:“不止这句,我都记得,哥哥就是为了等着出来和你算账……”
这晚做得简谨仪整个人都被情欲泡透,做完之后被徐谨礼看着抖了好久,小穴里胀到精液都含不住,慢慢外溢。
徐谨礼做完习惯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失控的情态,很美,伸手抹去她的眼泪:“谨仪,怎么长大了几岁还是一样不争气,这才几轮,又抖成这样……”
简谨仪没有力气反驳,缓慢地抬起眼皮:“……坏东…西。”
徐谨礼听见了,笑着抱起她去洗澡。
出狱后的一切都相对顺利,民族矛盾的问题仍然存在,但徐谨礼出于未来和简谨仪在一起的计划考虑,准备淡出政坛,安安心心生活。
他回去之后,将简谨仪做得最好的那些部分工作交给了他,没有完全接手回来,导致简谨仪有时候比他还忙,徐谨礼偶尔成为那个去接老婆下班的人。
子公司的庆祝活动,他没时间去,简谨仪喝得微醺出来,心情不错。徐谨礼笑着揽她入怀,远远地听见摩托的轰轰声响。
那辆摩托靠近得极快,车上两个骑士戴着仅仅露出眼睛的头盔,前面的弯腰握住车把,后面的直起腰杆,身后贴着一把帕朗刀,木鞘从肩头露出一点虚影。
此时路灯亮起,晚上银月高悬,徐谨礼视力不错,感觉那两个身影有点眼熟,才借着光多看了两眼,看出来后座男人背后的木柄,刚开始他还以为那是棍棒,等月色下寒光一闪,徐谨礼才意识到下面的部分是刀。
那是刀!
他们几乎就差一秒就能冲到他面前,徐谨礼下意识把简谨仪推进车里关上车门,这点时间也仅够他做这么多。
简谨仪轰的一下被关进车里,因为微醉头都有些晕眩,抬起头看着那两个鬼影似的模糊身影飞冲过来,白光一晃,徐谨礼的手掌拍在车窗上捂着身子抽搐了一下,对着她摇头。
司机紧张地开口:“太太你千万不能出去!”
简谨仪看见他拧起眉头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张着嘴后知后觉地拍打着车窗,崩溃地尖叫道:“开门啊!快开门!”
那两只飞速驶过的鬼阴魂不散,绕着汽车打转,简谨仪就这么看着那冷透了的寒光在她眼前频繁闪动,徐谨礼的白衬衫眨眼间就变得猩红一片。
她不断地拍打着车窗,用力拉着车把手,哭嚎着,泪水糊满整张脸:“啊啊啊啊啊!你开门啊!开开门,他还在外面!开门啊!”
司机看到了刚才徐谨礼给他们的手势暗示,他在催他们走,赶紧离开。
司机一咬牙,踩下油门,冲出去。
简谨仪在车窗里看着徐谨礼的身躯滑下去,在车子驶离后跌倒在地,失魂地在车里扯着头发尖叫。
那辆摩托紧跟着他们,后面的人拿着那鬼长的帕朗刀扬臂晃悠,好似庆功的猿猴,对着简谨仪的车窗狠砍了一下,砰的一下车窗以刀刃为中心破裂。
一刀未能击碎,他们也没有再下一刀的打算,呼啸着超过轿车,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司机满头大汗,及时踩住刹车,调转车头,回头。
等简谨仪打开车门看见他的时候,徐谨礼的呼吸已经停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静止似的,闭着眼睛。
这种静止压断了她的灵魂,银色月光下,她仿佛能借着那粘腻的赤红的反光,看见自己涣散着陷入魔怔疯狂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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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1)杯葛,boycott的音译,意为集体抵制,台湾及港澳台地区常用。
(2)不记得说没说过,巫统,即马来人的统治阶级,和巫术什么的没有关系,其实和音译有关,只是个名字而已(笑)。
(3)帕朗刀(parang),带木鞘的马来长刀、马来群岛原住民惯用的弯月型大刀,也叫巴冷刀,短则一英尺,长则叁英尺或以上。
“巴冷刀”是马来语和华语的混合语。“巴冷”是马来语parang的音译。Parang一词源自于18至19世纪的马来西亚,原为村子里人们用来防御野兽侵袭的武器。在东南亚热带地区,巴冷刀是居民用于砍树开路的工具。在婆罗洲,巴冷刀是达雅族(Dayak)猎人头习俗中用来斩首的工具。